【编者按】北京作为世界闻名的历史文化名城,有着3000多年建城史和860多年建都史,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和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保护古都北京的风貌,弘扬北京优秀的建筑文化,传承北京城市历史的文脉,是广大牛牛 学子义不容辞的责任。为此,牛牛游戏 成立“古都风貌保护”志愿者服务团,以北京西城区不同历史时期的12处代表性历史建筑为目标,开展古建筑摄影、文化故事挖掘、建筑细部记录等内容的社会实践活动。
白云洞天 雅观修古
“万古长生,不用餐霞求秘诀;一言止杀,始知济世有奇功”。
细听描金彩绘在千年风雨之间呢喃的秘语,静看生铁熟泥在历史行走之后深刻的文脉,体味京魂京韵在岁月穿梭之中摩擦的温度。于绣闼雕甍中探寻古都痕迹,于勾心斗角中展望荣辱兴衰,然而过去不论风光亦是屈辱,曾经的帝王已羽化归天,但他们所建造信奉的白云观,却依旧存活了许多年,越过战乱和严酷的年代,寄托着最厚重与微妙的信仰和史诗。
我们行车不久便抵达道观,天气微阴,屋脊上的灰尘更加清晰,而我们反倒如同抖落了一身尘土,融入这群青环绕,肃穆苍柏。世间常讲修为,则无数人素衣素食,入观静心,以历史的覆压,古物的熏陶来净化虔心,体悟蜉蝣天地沧海一粟之渺小与自由,横亘在面前的生死,催人佛心行善,洒扫前路。然无所谓道,无所谓无道,若道可明状亦不能称之为道。白云无情,山海无感,万物之名不过是心意所想罢了,但最可贵即是人心赤热,感化天地,赋以为意,才得僵石通灵,枯木生花,流年佳话。
白云观始建于唐为玄宗奉祀圣祖玄元皇帝--老子之圣地,名天长观。关于北京白云观的名称由来,普遍认同的说法是元太祖十九年丘处机西游东归,到燕京谒见成吉思汗,赐居于太极宫。元太祖二十二年五月,成吉思汗谕旨以丘处机道号为观名,改太极宫为“长春宫”。丘真人于此开坛讲戒,学徒云集。后来,其弟子尹志平于长春宫东侧营建道院,谓之“白云观”。因丘处机为龙门派的创始人,故称此观为“全真龙门派祖庭”。自此成为全真道教第一丛林和北方道教的中心。元末,连年争战,长春宫原有殿宇日渐衰圮。明初,燕王朱棣命重建长春宫,因此是仅存东侧白云观,故以处顺堂为中心重建宫观,并易名为白云观,一直沿用至今。正统年间,白云观主持讃正道与朝廷内官协力又创建了玉皇殿、处顺堂、方丈道舍、厨库钵堂、四帅殿和山门等,规模宏大金碧辉煌。明正统八年,明英宗朱祁镇正式赐“白云观”匾额,即今日白云观山门上悬挂的以生铁打造的“敕建白云观”匾额。
白云观的建筑分中、东、西三路及后院,规模宏大,布局紧凑。许多主要殿宇位于中轴线上,中路以山门外的照壁为起点,依次有牌楼、华表、山门、窝风桥、灵官殿、钟鼓楼、三官殿、财神殿、玉皇殿、救苦殿、药王殿、老律堂、邱祖殿和三清四御殿。
一行人进入白云观,夺目而入的便是山门。山门为石砌的三券拱门,三个门洞象征着“三界”,跨进山门就意味着跳出“三界”,进入神仙洞府。山门石壁上雕刻着流云、仙鹤、花卉等图案,其刀法浑厚,造型精美。中间券门东侧浮雕中隐藏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石猴,已被游人摸得锃亮。漫步前行,靠近山门前左右矗立一个高约三、四米左右的华表。插之苍穹,浮云如罗带,上刻有祥云,顶端垄有小石狮,怒目而视,似腾蛟起凤。
过山门,入内豁然开朗,只见地表似青石条附着岁月斑驳,山门左右各有石碑史文;前行上至窝风桥,见桥身、桥面为叶青石所砌。桥栏采用精美乳白色上等汉白玉装饰。窝风桥为南北向的单孔石桥。然而,桥下没有滚滚的流水,也没有深潭,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旱桥。据说,由于北方风猛雨少,观外原有座“甘雨桥”,人们便在观内修了这座“窝风桥”,两座桥象征风调雨顺之意。
踱过窝风桥便是主祀道教护法神王灵官的灵官殿,殿中神像精美,壁画生动。位于灵官殿两旁的钟鼓楼,在建筑布局上与其他宫观的钟鼓楼截然相反,其钟楼在西侧,鼓楼在东侧。据称,元末,长春观殿宇大都倾圮,明初重建时,以处顺堂(今邱祖殿)为中心,保留了原来的钟楼,在钟楼之东新建鼓楼,故形成了今日所见之格局。
至观内中路的见殿宇,多数殿宇奉祀着各路仙人,名仕,邱祖殿、三清四御殿、三官殿、财神殿、玉皇殿、救苦殿、药王殿、老律堂等皆为此类。其中邱祖殿,奉祀全真龙门派始祖长春真人邱处机。殿内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瘿钵”,系古树根雕制而成。此钵为清朝雍正皇帝所赐。传说观内道士生活无着落时,可抬着此钵到皇宫募化,宫中必有施舍。邱处机的遗蜕就埋藏于此“瘿钵”之下。而三清四御殿,为二层阁楼,上层奉三清,下层奉四御。三清像为明朝宣德年间所塑造,高2米余,神态安详超凡,色彩鲜艳如初,富丽而又不失古朴。四御即辅佐玉皇大帝的四位天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南极长生大帝、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和后土皇地祇。此些皆为清代中期泥塑金漆沥粉造像,高约1.5米。殿前院子中的鎏金铜鼎炉,为明嘉靖年间所铸造。香炉造型浑厚,周身雕铸着精美的云龙图案,共有43条金龙。旁有三官殿供奉着奉祀天、地、水“三官大帝”。意为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财神殿,顾名思义,供奉三位财神,中春神青帝,左财神赵公明,右武财神关羽。奉祀玉皇大帝的玉皇殿,殿内神像威武,壁画精致,亦值得一看。救苦殿奉祀太乙救苦天尊,据道经说:太乙救苦天尊是天界专门拯救不幸堕入地狱之人的大慈大悲天神。药王殿,奉祀唐代著名道士、医学家孙思邈。他著有《千金要方》、《千金翼方》等多种著作,在中国医学和药物学方面做出了极大贡献,因而被后世尊称为药王。最后,老律堂原名七真殿。供奉全真七子,即全真派祖师王重阳的七大弟子:中座为邱处机,左边依次为刘处玄、谭处端、马钰,右座依次为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每天早晚道士们都要来到这里上殿诵经,逢道教节日或祖师圣诞,要在这里设坛举行斋醮法会。众多殿宇个个精美,不可言状,今日入观者亦皆叹服于其体势庞伟,匠工精良。
沿中轴线到老律堂,可见东、西、中三路于前以行。
白云观东路有三星殿、慈航殿、雷祖殿、真武殿等一些古老的殿宇,但其中南极殿、斋堂因所奉神像早毁,现已辟为寮房,作为生活居住区,让人颇为遗憾。穿过老律堂东侧的旁门,一直向东走不远便来到了一座小院。位于院内南侧的是三星殿。三星殿,清朝时为“华祖殿”,奉祀神医华佗。2000年重修后改为“三星殿”,奉祀福、禄、寿三星真君神像,也是参拜的重点。慈航殿位于院北,与三星殿相对,清朝时为“火祖殿”,奉祀火德真君。2000年重修后改为“慈航殿”,奉祀慈航天尊(佛教称为观音菩萨)。
出离小院再向北走,一座石塔映入眼帘。此塔名为罗公塔,位于东北角塔院内,造型为八角形,三蹭砖石结构。原塔前还有供奉罗公像的“罗公前殿”和“白云观重修碑”、“罗真人道行碑”、“粥场碑记”、“云溪方丈功德碑”四块石碑,现仅存罗公塔。罗公为江西人,康熙年间来京,常住白云观,1727年7月13日逝世,被雍正帝敕封为“恬淡守一真人”,葬于现北京白云观罗公塔(也称真人塔)内,罗公塔位于道观东部,东部建筑多为道士生活区及中国道教协会所用,该塔就成为东路最主要可观古迹.是道教塔中的精品,也是清代前期大型石刻艺术品,塔为石质,通高约10米,形似亭阁,但又有所不同。底为一仰莲须弥座基台,上建八角形塔身。塔身上覆三重檐屋顶,星檐的椽子、飞头、瓦陇、脊兽、隔扇窗等。雕刻与木结构形制相同,还雕有道教象征八卦的图案,用藏传佛教寺庙常用的密叠斗拱作装饰,塔顶用小八角亭式,上冠以大圆珠,与一般佛塔的塔刹又不相同,千年富观,仅此一塔,足见其珍贵。
罗公塔不远处既雷祖殿。雷祖殿建于明英宗正统三年,所奉主神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陪祀风、雨、雷、电四位雷部天将。殿内神像均为明代所铸铜像,这些塑像虽为沉重的紫铜打造,但宝相庄严,令人生畏。
过雷祖殿行至其后,真武殿坐落于此,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间,2000年重修,奉祀真武大帝。真武大帝形象非常威武,身长九尺,披散着头发,金锁甲胄,脚下踏着五色灵龟,按剑而立,眼如电光,身边侍立龟蛇二将及记录着三界功过善 恶的金童玉女。
出真武殿穿过东院后为白云观后院,后院为一个清幽静雅的小花园,又名云集园,花园内绿植优雅,亦有亭台楼阁相映生辉,以衬静谧清幽。
离开后院走进白云观的西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元君殿后身广场上的一匹酷似骏马的铜兽,走近细看,其造型竟为骡身、驴面、马耳、牛蹄,因此,很多人称它为“四不象”。传说是康熙皇帝为纪念曾随他南征北战的坐骑而铸造的。其实,它的正名叫“特”。传说它是一种神兽,具有奇特的功能,人哪儿不舒服,只要先摸摸自己,然后再摸摸它的相同部位,即可手到病除。带着对这段传说的好奇,我们不禁伸出双手去触碰那已经褪色的铜皮,在与神特的互动中,仿佛又感受到旌旗蔽空的震撼与酾酒临江的气概,也被白云观这座古建的沧桑魅力所吸引。
“紫气太空显道法,白云深处藏神仙。”不知不觉已身置八仙殿,和殿内奉祀道教八仙——钟离权、吕洞宾、张果老、曹国舅、李铁拐、韩湘子、蓝采和、何仙姑打了个照面。有关这八位仙人的传说一直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前来殿里参观,而不得不提便是有关仙人何仙姑的传说。何仙姑,是八仙中唯一的女仙。她出生时紫云绕室,头顶有六道豪光,闪闪发亮。从小就智慧敏捷,聪明过人,与众不同。十五岁时,梦见神人教她食云母粉,于是轻身如飞,往来山顶。每天早上外出,晚上采山果归事孝母亲。后来辟谷,言语异常,武则天听说后,派使者召请,中途不知去向。又说中宗时八月初八日飞升。话说何仙姑十三岁时入山,遇仙人吕洞宾,赐她仙桃,食后不饥不饿,并能预知祸福之事,颇为灵验。村中人奉她为神明,专门建楼供她居住。后吕洞宾度化她成仙。事实上不仅是何仙姑有此般传奇故事,其它七位仙人也各有各的法宝,各有各的神通。八仙故事一直流传民间,后来人们也常用谚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来比喻各自有一套办法,或各有能力,各显本领,互相竞赛。八仙的故事已成为一种民间的文化符号,而白云观中的殿宇正完成着承载这些民间文化的使命。
穿八仙殿而过为吕祖殿,建于清朝光绪年间,为供奉吕洞宾的专殿,殿为绿琉璃瓦顶,可谓观中仅有。吕洞宾是八仙中影响最大,传闻最广的一位仙人。他周游天下,化度世人,或隐或显,世莫能测。吕洞宾俗名吕岩,民间一般称他为“孚佑帝君”、“吕纯阳”、“纯阳夫子”、“恩主公”、“仙公”、“吕祖”等,道家则称他为“妙道天尊”,为民间传说的八仙之一。吕洞宾也是“五文昌”之一,常与关公、朱衣夫子、魁星及文昌帝君合祀。元时封为“纯阳演正警化孚佑帝君”,是为“孚佑帝君”之由来。吕洞宾据说本姓李,是唐朝山西省浦州永乐县人,唐德宗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四月十四生,传说他出生时异香满室,有白鹤飞入帐中不见。自幼聪颖,十岁便能文,十五岁就能武,精通百家经籍。唐文宗开成二年举进士第,出任江州德化县令一职。不久因宰相李德裕结党营私,吕祖不愿偕同,于是弃官隐居于卢山的深林山洞中,因该洞有两个出“口”,于是便改姓为“吕”,并自称为是洞中的宾客,改名为“洞宾”。《宋史.陈抟传》记载:“吕洞宾有剑术,百余岁而童颜,步履轻快,顷刻数百里,以为神仙,皆数来砖斋中,人咸异之。”吕洞宾兴趣广泛,虚心好学,广参贤达,博览群书,融会贯通,勤于笔耕,留下丰富的著作。吕洞宾由仙而入神道,亦仙亦神,是集道教大成的得道高人,受到后人广泛的敬仰。
领略过八仙风采,在白云观左廊的尽头有处十二生肖墙,它兴建于一九九三年。十二生肖是产生于我国本土的一种古老文化,是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的典型代表之一。鼠咬天开智取第一,牛辟田地勤耕丰年,虎为山王驱邪避灾,兔玉奔月喜庆吉祥,龙腾云雾升天入渊,蛇称小龙灵活机谨,马到成功前程万里,羊致和贵亲善和睦,猴王神通自由自在,鸡鸣报晓旭日东升,狗亦图腾守信尽职。各种动物雕刻精细,栩栩如生,每种属相也都有其吉祥之意。在十二生肖墙前,星座学说恍然间黯然失色,唯有那一个个富有灵性的动物才最能体现出古代人们对于生辰的解读。年岁轮转中,生肖司春生夏长,秋收冬获,掌日出扶桑,日落猿啼,在时光中为每一次秒针转移都赋上期盼与美满。
自十二生肖壁行至东路元辰殿,俗称“六十甲子殿”,为供奉六十甲子星宿神像之所,殿面阔五间,灰瓦歇山顶,殿内原奉六十甲子像毁于“文革”,现为1984年补塑,并于中央新塑斗姥像做主神。六十甲子源于中国古代的干支纪年法。即是用十天干与十二地支循环相配,由甲子起,至癸亥止,一个周期刚好为六十年,故名“六十甲子”,意为六十年另起一甲子。六十甲子神为六十位星宿,轮流值年,掌管一年之事。值年神,又称太岁神。如某人出生在哪一年,那么值班之神就是某人的本命神。六十甲子神都各有名号。如甲子年出生的人,他的本命神就是甲子太岁金辨大将军。相传礼拜本命神,就可获其护佑,百恶皆伏,所行大吉。
白云观在短暂一天中,香火常燃,而观内最富于诗意的时刻,就是饱含虔诚的信徒以手中零星烛光寄送炽热的心愿的时光,人们把千丝万缕的憧憬凝成一点火光,为生者祈福为逝者送愿,不祈富贵祈心安,彼时诵经声时起时伏,除了游客的低语,这是唯一属于道观的人声,但它是更加低沉更加清泠就像高山上风过的声响,犹如来自水底历史的回音。像是对命运的掌管,却是最看淡命运的起誓。
不论是熹微或是迟暮下的道观,在光晕中勾勒出木屋和石桥的轮廓,伫立在历史的细雨里,仿佛是一些被洗净了的器物。它们的细节被日光所照亮,甚至那些青瓦、斗拱、雕饰、木纹和窗页的转轴,都在蜿蜒的明暗中悄然显现。而在那些复杂的阴影背后,是对千年历史的想象性空间,对帝王心境的窥探。在这最世俗也最干净的地方它们像雾气一样弥漫在那里,向过去的岁月无限延伸。